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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四章 天堂地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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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,被愛拉入地獄,是該欣喜,抑或悲傷?

蘇沐雨曾經還是個純真少女的時候,在書上看到這樣一句話,當時的她還不懂這是什麽意思。

愛,不該都是幸福並快樂的嗎?

她現在知道了,他封鏡,便是她的地獄。即使流著淚,也要下的地獄。

當她在嘆息橋底被他拉住的那一刻,便知道——天堂已遠。

當飛機在s市停下,走出機艙的那一剎那,不同於歐洲的寒冷迎面撲來,讓她禁不住瑟縮了一下。

錢風一路上話少了很多,也不搞怪的,懨懨的像生了什麽病一樣。

問他,他只說什麽:“沒遇到艷遇就要回國,嘖嘖,真是太可惜了!本少的風采是準備奉獻給全人類的!”

蘇沐雨翻了個白眼,就知道不該在他身上期待太多。

走過廊橋,剛出大廳,蘇沐雨剛想問封鏡今晚想吃些什麽,然而話還未出口,卻猛然呆住了。

只見機場門口,一道纖細病弱的身體倔強的站在那裏,一身白色的羊絨大衣,白色的絨絨將她整個人包起,趁得她如同一個冰雪娃娃,明明臉色已經白得沒有一絲血色,卻還要堅持站在那裏。

她身後,方邵華倚在門口的一輛轎車前,默默的抽著煙。

蘇沐雨看見,封鏡在察覺那道身影的時候,眉頭立刻皺起:“你來這裏幹什麽?”

口氣很冷硬,但是腳步卻迅速走向她,一抓她的手,果然冰冷得像冰塊似的,他惱怒的皺著眉,將自己身上的大衣脫下來,給她披上。

衛柔伊低頭,長長的睫毛一閃一閃,輕聲道:“鏡,我知道你今天回來,所以想來接一接你,對不起,咳咳……我又任性了……”她全身都在微微戰栗,那副模樣,讓所有人都禁不住想將她擁在懷裏,好好疼惜。qtm。

她捂著心口,輕輕的咳嗽了幾聲,然而那咳嗽聲卻一直無法停止,像是被凍壞了。身子晃了晃,快要跌倒。

封鏡見狀,幾乎是立刻攔腰將她抱在胸口:“你不知道你身體不好不能受涼的嗎?還是你想再做一次手術?好了,別說話了,先上車再說。”

封鏡的口氣很冷,甚至帶了些許怒意,然而這樣的口吻,卻讓人很容易察覺出其中的擔心。

他回頭,對著錢風道:“風子,沐雨交給你。”說罷,他抱起衛柔伊便往門口走去,方邵華扔掉煙頭,打開車門將他們迎了進去。

冰冷的空氣,帶著幾絲雪花氣兒繞了個圈兒吹到蘇沐雨臉上,讓她渾身止不住打了個寒戰。

在上車的瞬間,蘇沐雨看到衛柔伊回過頭,用無聲的口型對她輕輕說了句:“對不起。”

把曾經蘇沐雨對她說過的那句話,完完全全的還給了蘇沐雨。

蘇沐雨笑著,她知道——她短暫的夢,醒了。

“傻丫頭,我……”錢風欲言又止,拍了拍她的腦袋,攬住她的肩膀道,“算了算了,我們走吧。”

兩輛車,一前一後的開著。

蘇沐雨坐在錢風身旁的副駕駛座,看著前方透明的車窗內,兩道隔著玻璃與一層雪花,顯得有些模糊的身影:她,倚在他的懷裏,許是因為咳嗽,雙肩微微發顫,然後便得到封鏡輕柔的在她背上輕拍著。

蘇沐雨自虐一般,目光一動不動的看著,像是故意要自己看清楚一樣。

旁邊,錢風的唇微微抿著,眼中閃過一絲不忍。

他輕輕嘆了一聲氣,揉了揉蘇沐雨的頭發,道:“丫頭,別看了。你面前就是一個超級大帥哥,你忍心忽視麽?”

錢風桃花眼水汪汪的,跟小牙刷簡直一對兄弟相。

蘇沐雨知道他是故意逗自己笑,捧場的扯了扯嘴角。

前方的車朝著療養院的方向開去,錢風調開了一首明快的音樂,隨著音樂打著拍子道:“怎樣,你是想跟著一起去那個枯燥的療養院,還是陪本少約個小會?美女~~”

蘇沐雨搖搖頭:“我想回家。”她輕聲道。

錢風沈默了一會,道:“好。”

汽車調轉了一個方向,跟前面的車在一個岔路口分離。

在樓下停下,她上樓的時候,錢風站在她身後,那一刻,他的聲音沈如威尼斯的河底,他道:“她是他一輩子的責任,別問我為什麽,我只能告訴你:除非哪天她死了,這份責任才會消失。”

“小雨,你……千萬別把自己掉進去。”

蘇沐雨點了點頭,繼續往樓上走,一個臺階一個臺階的往上走。

她上樓,翻了翻冰箱裏,隔了五天已經萎掉的蔬菜,全部倒進垃圾桶,然後將垃圾帶下樓,去小區附近的沃爾瑪買了些新鮮的蔬菜肉類,帶回家,一樣一樣的清洗,煮菜。

一股溫暖的香氣將原本冰冷的屋子裝滿,蘇沐雨停下手。

她何嘗不懂,一掉進去就爬不上來了,但是——如果她已經掉進去了呢?

她笑了笑,繼續輕輕攪動著湯勺。

從封鏡家門口離開,錢風把自己丟進跑車裏,發了瘋似的開著。

直到汽車快沒汽油,他猛地踩下剎車,車子發出尖銳的聲音,前車輪猛地陷進一個小坑裏,錢風“操!”了一聲,拳頭用力在方向盤上。

他打了個電話,招呼道:“有空的全都給我到夜色來,本少今天做東!”說著藍色的保時捷猛地轉了個大彎,消失在車流中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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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沐晴聽到自己一個在機場工作的朋友,向自己透露:蘇沐雨跟那個姓封的男人,在從她的婚禮上離開後,就去了意大利旅游。

衛著己小。那個朋友說完,還不陰不陽的笑問道:“小晴啊,你跟你老公婚也結了,準備去哪裏蜜月啊?”滿是看熱鬧的口吻。蘇沐晴以前在學校裏就得瑟得過分,多的是人想看她笑話的。

蘇沐晴臉色一變,冷笑道:“旅行還不容易,只是我現在肚子裏這個是秦氏的未來少主人,別說旅游了,現在連一根米都不準我碰,哪像你這樣自由,還能天天工作。等哪天你也像我一樣嫁了個有錢人,就知道我的辛苦了。”

還沒等她說完,電話就被從那頭掛掉了。

蘇沐晴嘲諷的笑了笑:想看她笑話,也得看看你段數夠不夠!

但是短暫的得意之後,蘇沐晴用力的咬住指甲,那咬牙切齒的勁兒好像現在咬的就是蘇沐雨。

她結婚之後,秦毅恒連蜜月提都沒提,便將她徹底冷在一邊。而秦母——

一想到那個老不死的,蘇沐晴就更氣。

結婚那天臨近尾聲,向婆婆敬茶,理所當然婆婆得給只紅包,她以為最起碼得弄個十幾二十萬吧。

然而當她打開紅包,只要一千塊。

旁邊有人笑鬧到:“這不是小雨紅包數額的百分之一嘛。”

當天,蘇沐晴從頭到尾成了一場大笑話,而曲桂音在知道原來包/養自家不爭氣的大女兒的,竟然是封肇的兒子、封啟山的嫡孫,她就失魂落魄的,那副模樣就像賭博的人,卻在快開局的時候發現,自己下錯了賭註。

蘇沐晴發瘋似的,一遍又一遍的看著新聞裏,所有關於封家的消息,越看越是氣憤。

為什麽她那個姐姐總能那麽幸運!遇到好男人!

該死的老天,她不服!

眼珠一轉,蘇沐晴又想到一個主意,她惡毒的笑了一下,把自己打扮好,踩著小高跟就出去了。

秦母見她這身打扮就板著臉:“你大著肚子幹什麽去?你明明知道自己懷孕了,還穿小高跟,想害死我孫子是不是?”

蘇沐晴轉身,冷笑了一聲道:“媽,我可是去做一件為大家都好的事兒。可別忘了,當年我姐姐可沒少受你欺負,她現在巴上那麽個男人,你等著她回來找你報仇麽?”

秦母臉色立刻變了,這幾天她為這事兒煩死了。雖然秦家不從政,但是全省誰不知道,惹誰都不能惹封家。想到此,她終於沒話了。

在家裏,她們隨便怎麽鬥都是秦家的事兒,但是對上這麽大的危機,都不是笨人。

蘇沐晴哼笑了一下,繼續出門。

她披著一件貂裘大衣,就這麽站在封肇每天回家必經的路上。她也想去封家門口鬧,但是封家門口那些警衛不是吃素的,她一靠近就被轟得遠遠的。

等了兩個小時,終於給她等到了。

看到連著三兩黑色汽車開過來的時候,蘇沐晴沒多想就撲過去攔在了馬路上。

汽車猛的剎車,前後兩輛警衛車立刻下車,十幾名警衛警戒的將蘇沐晴圍在中間,他們手中舉著的,可都是荷槍實彈!

蘇沐晴嚇了一跳,但還是忍下那股畏懼,大聲哭嚎起來:“封省長!我求您幫我跟我肚子裏的孩子做主啊!”

“您兒子的女人整天纏著我老公,想拆散我的家庭……我的孩子才三個多月啊,省長,請您就看在我無辜孩子的份上,為我們家做主吧!”蘇沐晴哭得相當賣力,一張小臉梨花帶雨,看起來還真像真的。

“我知道,這不幹貴公子的事,貴公子也是受害人,我們都被她騙了!她騙了好多人,她身子不幹凈的,她還離過婚!省長,您一定不能再被她蒙蔽了!”

封肇常年威嚴的眼睛,微微的一瞇,對著旁邊的宋權道:“宋權,這事兒你去處理一下,別讓我再看見這人。”

宋權恭敬的應了一聲,帶三個人留下,其餘人上車繼續護送封肇回宅。

見封肇沒像自己預計中的那樣大發雷霆,反而毫不在意的開車走了,立馬跳起來想再攔車,就被宋權叫人架住。

宋權看著這個女人,在他之前的調查資料中,就發現過這麽一個蘇沐雨的親妹妹,還真是……

宋權哭笑不得,冷笑了一下:“你是叫蘇沐晴是吧。我勸你,打哪兒來回哪兒去,在我們省長面前打你的小算盤,你這是嫌命活得太長是吧?”

誰不知道封省長最要的,第一個就是面子。

這女人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,玩這麽一出,真不知道該說她:腦子蠢,還是幹脆沒腦子了。

蘇沐晴聽見,他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,原先的小九九全打亂了,慌亂道:“我……我不叫蘇沐晴,你們認錯人了……”說著她忙慌亂的跑掉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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封鏡一路將衛柔伊送回了療養院,她身子太弱,醫生說她根本不能離開療養院。

一路衛柔伊都在發抖,在風裏站得太久,差點引得她哮喘覆發。

封鏡將她小心的放在床上,幫她捏好被子。他低聲道:“下次,不準再這樣了知道嗎?”

衛柔伊微笑著點點頭。

只有封鏡在她面前的時候,她才能真真實實的感覺到他的存在。所以,就算外面下再大的雪,她也要等待。

封鏡彎下腰在她額頭上落下一顆輕吻,道:“你好好休息,明天我會安排醫生來給你做一個全身檢查,乖,我走了。”

在他轉身離開的瞬間,一只手猛地抓住他。

衛柔伊手指用力的攥著被單,一句話似乎用盡她全身的勇氣,她說:“封……今晚留下來吧……”

她聲音是發抖的,手指是顫抖的,臉頰通紅,那雙鉆石般的眼眸帶著濕潤的水光,輕輕的咬著貝齒,咬出一小片妍麗的嫣紅之色。

這樣一個猶如洋娃娃般美麗的人兒,發出如此露骨的邀請,恐怕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都會毫不猶豫的撲上去,將她抱在懷中好好疼愛,吻去她眼角的淚光。

然而——

封鏡轉身,握住衛柔伊的手,輕聲道:“小伊,你身體不好,需要休息。”說著,拉住她的手,將之放到被子裏。

衛柔伊心裏一涼,她幾乎是驚慌失措的跳下床,從背後緊緊的抱住封鏡,用盡一切力氣。

“封,你別走……就今晚,別走好嗎?”她哭道,眼淚無聲的落下,帶著一輩子的祈求,眼淚一滴,一滴的落下,如同珍珠。

而門外,倚在墻上的方邵華,死死捏了下拳頭,狠狠閉上眼睛,走開。

“我不知道,哪天自己就會離開,別讓我就這樣帶著遺憾離開好嗎?我求你……留下……你知道,我從沒求過你什麽……這次,答應我一次好不好?”

她的淚,一串一串,打在封鏡的心頭,他漆黑的眸中,閃過一絲心疼。

衛柔伊顫抖的手,緩緩的解下身上的衣服,拉鏈輕輕的開啟,一大片如玉一般的肌膚逐漸暴露在空氣中,她身上所散發出的香氣,簡直能讓人神魂顛倒。

她赤/裸的雙臂,輕輕抱在他胸口,她滾燙的臉頰貼在他的背後,這種如同臣服般的姿勢,已經傾盡了她所有的驕傲。

她是方邵華的信仰,封鏡是她的信仰,她仿佛就是為了這個男人而活的,為了他,她連死都不曾怕過。

她愛封鏡,從十二歲就開始愛,至今十四年,她愛他的時間,占據了她生命的大半。

他們曾經有機會成為世界上最親密的人,是她,拒絕了。

不是不愛,而是太愛。愛到讓她懷疑,這個男人是否也愛著自己。

她想用自己餘下的生命賭一賭,賭他能夠完完全全的只屬於自己。然而,一年,兩年,三年……

然而,此時此刻,她不敢再奢望再多,她只想留住他的人。

於是,此刻她臣服了。

如果他的人都不在了,心,還去哪裏找?

她閉著眼睛,緩緩走到他面前,踮起腳尖,緩緩送上她的唇,送上她的一切。

然而——

預期中的那些並沒有到來,一條毛毯被緊緊地裹在她的身上,封鏡低沈的聲音,在這樣寂靜的房間,顯得那樣的沈穩,而殘忍:“乖,這樣你會凍著的。”

衛柔伊的眼淚,幾乎是同時下來了,她全身散發著無法言語的悲傷與絕望,她用力的抓住他的袖子,她問:“為什麽……你不要我……”

每一個字,便是一滴眼淚。

封鏡心疼的將她抱在懷中,輕輕的放在床上:“柔伊,你別亂想好嗎?”他的手,輕柔的在她眼角的淚水上滑過。

“好,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——”衛柔伊笑著點頭,她的手依戀的撫著他的臉,“如果你不愛我,那麽,你也不能愛她。”

封鏡的眉,瞬時擰起。

衛柔伊雙目含淚,她問:“你不敢答應嗎?”她的笑容,那麽疼,那麽傷。

沈默逐漸散開,在停頓了一刻後,他終於緩緩的點頭:“好,我答應。”他曾經發過誓,只要是柔伊想要的,他一切都答應。

因為,他曾欠她,一條命!

一道來自宇宙的光束,它悄悄的鉆進窗戶,躍進這個房間,片刻的停留,再無聲的飛過,從這個城市的這一頭飛向那一頭,飛入另一扇窗戶。

蘇沐雨的心臟,忽然猛地漏跳一個節拍,生生的疼了一下,手中的菜刀一個不小心割破了手指,一滴鮮紅的血珠,沁出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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